第九章
黎晏今天特地早点从工厂下班，准备看看那小傻子，他本以为这小傻子一定是在等着他的，结果门口啥都没有。
他还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。
不对，他失望什么啊？没人来蹭饭蹭水蹭床，应该开心才对啊。
黎晏开了门，走进去，刚把门关上，就有人噼里啪啦的一顿敲门。
黎晏连忙走过去开门，然后失望道：“怎么是你，你来干嘛啊？”
“我来看看你呗，难得看你今天这么早回来。我妈让我给你送个晚饭，感动不？”沈映阳说着，将手里端着的一个碗递给了黎晏。
黎晏看了一眼菜，惊讶道：“这么丰盛啊，你家中彩票了？”
他话只是随口一说，谁曾想沈映阳惊讶的问：“哇，可以啊，怎么猜到的？”
黎晏沉默半晌：“……你别告诉我，中了一百万。”
“兄弟，牛逼这都让你猜中了。”沈映阳满脸的喜色：“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，我爸买了二十几年的彩票了，终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。哈哈哈以后我就是富二代了知道不。我妈还张罗着最近搬家呢。”
这一年的一百万，比之黎九九那个时代的一百万，可要值钱得多了。在这个五块钱一碗牛肉面的时代里，一百万无异于是一笔天大的巨款。
“我靠……”黎晏目瞪口呆，真、真中了一百万？那小傻子竟然说对了？还是说只是蒙的？
不对，如果她真的说准了，那沈叔叔不是……
黎晏咽了咽口水，然后说道：“阿阳啊，我跟你说件事，甭管真假，但你一定得小心点，知道吗？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
黎晏将黎九九的原话转述给了沈映阳听，只是省略了黎九九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这件事。毕竟，要是黎九九说了真话，那么那小傻子，就还真他妈是他闺女？
靠，这个玄幻的世界啊。
沈映阳听了，一脸的莫名其妙：“不是，阿晏我爸中彩票你不高兴是吧？怎么还咒他啊。”
“我都说了是那小傻子说的啊，所以我才知道你爸中彩票中了一百万。然后之后还会……”
沈映阳是真的生气了，他过来和黎晏分享喜悦，他就净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？换个人都得生气。
“懒得和你说，我走了。傻子说的疯言疯语你还能当真？我服了你了。你再这样说，兄弟都没得做了。”沈映阳丢下一句话后，就生气的离开了。
黎晏：“……”
他心中其实也很是纳闷，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。于是黎晏一大早的去沈映阳家提醒他们，只是被沈映阳毫不留情的轰出来了。
黎晏无奈，几天时间过去，一直到八月三十号，都是风平浪静。
黎晏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黎九九那个小傻子给耍了，一时也是生气，觉得自己蠢透了，竟然信了一个傻子的话。她猜对了的那什么中彩票一百万，也无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。这岚城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，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血腥的杀人分尸的案件？杞人忧天。
却不想，就在翌日，八月三十一号这一天，出事了。
今天工厂赶上放假，黎晏早上起来准备去外面随便捡点破烂赚点外快，正好就撞见沈映阳急匆匆的出门。
“阿阳，怎么了啊？”黎晏心中一跳，问道。
沈映阳的脸色很难看：“我爸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什么时候不见的？”
“今早起来，我没看见我爸，就问我妈，我妈说我爸昨天晚上吃完了晚饭，出去遛弯就没回来。她当时睡得早，就没有在意，然后，才发现我爸一晚上都没回来。”沈映阳急急说完了一大堆话之后，便跑出去找他爸了。
黎晏愣在原地，脑子轰隆的一声炸开，种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，变成一堆草泥马撒丫子狂奔。
然后，他直直的朝着城东方向跑去——他要去找黎九九！
说来也奇怪，平时混迹着大街小巷的黎九九，今天却不见踪迹，黎晏在城东兜了个大圈子，最终还是在垃圾场旁边的小破屋找到了黎九九。
黎九九因为昨天捡的破烂多，所以为了犒劳自己，还在睡懒觉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，便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给震醒了。
她打着呵欠慢吞吞的去开门，然后惊喜道：“啊，爸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？是有结果了吗？我没有骗你吧，我真是你宝贝女儿，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吧。”
黎晏没那么多功夫和她说这些，只是急急问道：“那个人，现在会在哪？”
“我哪知道啊，我看新闻里说是臭水沟发现的。”黎九九道：“至于是哪条臭水沟，等警察找到了你不也就知道啦？”
“你说得轻巧，说不定人还没事呢。你快跟我去找。”
黎九九被黎晏拽得一个趔趄，她有些不乐意的说道：“我才不想去呢，那么血腥的场面，我看了会做噩梦的。”
“快点，你说的那个大叔，很可能是我发小他爸。说不定现在还有救！”
黎九九懵了一秒：“沈映阳叔叔他爸？”
“对。你快跟我去。”
“哦好。”
黎晏本来的想法是带上黎九九，就能很快找到沈卓，他自己也不用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。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，证明了带上黎九九不过是从一只无头苍蝇变成两只无头苍蝇。黎九九对于岚城一点都不熟悉，原本让她带路，都能把黎晏给带到死胡同去。
最后，黎晏嫌弃黎九九碍事，就说：“你现在去我家等我，等我找到沈叔叔就回来。”
“行吧，爸，钥匙给我。”黎九九知道黎晏嫌自己碍事，也就懂事的不耽搁他了。
黎晏塞了把钥匙给黎九九，脚步匆匆的离开。
黎九九在黎晏家从白天等到黄昏，才看到少年没精打采的同沈映阳一道回来。
黎晏进了屋，立即就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凉水：“爸，怎么样了？人找到了没？”
“已经报警了。”黎晏奔波了一天，没什么精神的说道。
黎九九沉默了一下，说：“爸，你之前答应过我的。你得去上学。”
黎晏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，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姑娘，本来要开口的疑问，变成了：“你怎么又这么脏了？我去给你烧点水，你洗完澡再说。”
“……现在是洗澡的时候吗！现在是你宝贝女儿我给你安排人生大计的时候啊！”
“不是，你给我点时间缓冲，我将来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……”剩下的词语实在是一言难尽，黎晏心情复杂、垂头丧气的去了厨房，给自己闺女烧水洗澡。
黎九九：“？？？”几个意思啊。
看着小姑娘乖乖的去洗澡了，黎晏就在厨房一边烧菜一边思考人生。
他，黎晏，十七岁，大好年华，就多了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那么脏的女儿。
操。
啥玩意儿啊。
他未来闺女要是黎九九这德性，他未来媳妇得是个啥样子？
种种郁闷的情绪，在看到洗白白的小姑娘时，化作了一声叹息——还好洗干净了不丢人，长相随他，都好看。勉强接受了吧。
“爸，你炒的菜是不是又要糊了啊？”黎九九在厨房门口探出小脑袋，小声的提醒。
黎晏回过神来，连忙去看锅里。
很快，简陋且被烧焦的饭菜送进房间，隔着一张陈旧的木桌，黎晏与黎九九相对而坐。
黎九九咽了咽口水，小声道：“爸，有什么话，你就问吧。”
“你妈是谁？”果然，在黎九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黎晏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黎九九：“……我妈不在岚城。”
“你妈漂亮不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漂亮。”
“我以后真能考上燕大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如果你不掉链子的话。”
“我以后是不是会很有钱，你说我是富二代，那我是不是某个豪门走失多年的大少爷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爸你别做梦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眼看着黎晏有越问越多的趋势，黎九九连忙制止住过度兴奋的黎晏，说：“爸，你还是先想办法把学费凑出来吧。我捡了这么久破烂十块钱都没存上，赚钱太难了。”
黎晏这才沉默了了。
“其实，在外婆去世之前，她跟我说，在银行给我存了高中接下来两年的学费。”半晌，黎晏才缓缓开口：“但我不想用这笔钱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外婆如果早点告诉我，她还存了这样一笔钱。或许，她就不会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了。对于我来说，这笔钱是外婆的救命钱，我不想动。”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，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，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却告诉自己的外孙，为他存了一笔钱。黎晏心中的愧疚与伤心，可想而知。
“为什么不想用？”黎九九看着少年时的爸爸，反问：“曾外祖母至死也不肯动你的学费，你却因为愧疚而辍学。爸，你觉得曾外祖母知道了，会不会气得要锤爆你的头。”
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，她尚且在牙牙学语，爸爸黎晏会时常抱着她，告诉她她从未见过的那一位曾外祖母是如何的温柔慈祥、和蔼可亲。老人将自己认为最好的，都双手奉于少年面前，只盼他能一世顺遂，平安喜乐。
黎晏又沉默了。
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，如果我是曾外祖母，我会。”黎九九语气坚定：“我连命都不想要了，只想你有出息，你却辍学去打工。你说，曾外祖母生气不生气？”
“所以，爸，你去上学。我真的可以捡破烂供你的生活费的。”少女的眼睛，比璀璨的星光还要明亮许多，像是黎晏自外婆去世后灰暗的生命中，那一道希望之光。
半晌，黎晏感动的婉拒：“小傻子，哦不是，闺女，我还没有沦落到你捡破烂养我，生活费的事，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“你想什么办法啊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还在想。”
黎九九瘪瘪嘴，然后惊喜道：“爸，你决定了要去上学了是不是？”
“是啊。”黎晏做出慈父的模样，摸了摸少女乌黑的头顶：“为了让我未来闺女出生，我当然得努力上学考燕大啊。”
“对啊爸这就对了嘛！我相信你！到时候你追我妈，我给你当军师。”
黎晏还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不过我成绩真的不太好，我真的能考上吗？”
“当然啦！我可是从未来来的！爸你可聪明了，你最厉害了！”
有了黎九九无条件的相信与鼓励，黎晏顿时觉得信心百倍。
未来不再会是灰暗的、枯燥的、乏味的，而是充满希望的、积极的、上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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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晏看了一眼菜，惊讶道：“这么丰盛啊，你家中彩票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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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晏沉默半晌：“……你别告诉我，中了一百万。”
“兄弟，牛逼这都让你猜中了。”沈映阳满脸的喜色：“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，我爸买了二十几年的彩票了，终于被幸运女神眷顾了。哈哈哈以后我就是富二代了知道不。我妈还张罗着最近搬家呢。”
这一年的一百万，比之黎九九那个时代的一百万，可要值钱得多了。在这个五块钱一碗牛肉面的时代里，一百万无异于是一笔天大的巨款。
“我靠……”黎晏目瞪口呆，真、真中了一百万？那小傻子竟然说对了？还是说只是蒙的？
不对，如果她真的说准了，那沈叔叔不是……
黎晏咽了咽口水，然后说道：“阿阳啊，我跟你说件事，甭管真假，但你一定得小心点，知道吗？”
“什、什么？”
黎晏将黎九九的原话转述给了沈映阳听，只是省略了黎九九说自己是来自未来的这件事。毕竟，要是黎九九说了真话，那么那小傻子，就还真他妈是他闺女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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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映阳听了，一脸的莫名其妙：“不是，阿晏我爸中彩票你不高兴是吧？怎么还咒他啊。”
“我都说了是那小傻子说的啊，所以我才知道你爸中彩票中了一百万。然后之后还会……”
沈映阳是真的生气了，他过来和黎晏分享喜悦，他就净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？换个人都得生气。
“懒得和你说，我走了。傻子说的疯言疯语你还能当真？我服了你了。你再这样说，兄弟都没得做了。”沈映阳丢下一句话后，就生气的离开了。
黎晏：“……”
他心中其实也很是纳闷，但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。于是黎晏一大早的去沈映阳家提醒他们，只是被沈映阳毫不留情的轰出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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黎晏知道自己大概是被黎九九那个小傻子给耍了，一时也是生气，觉得自己蠢透了，竟然信了一个傻子的话。她猜对了的那什么中彩票一百万，也无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。这岚城也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，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血腥的杀人分尸的案件？杞人忧天。
却不想，就在翌日，八月三十一号这一天，出事了。
今天工厂赶上放假，黎晏早上起来准备去外面随便捡点破烂赚点外快，正好就撞见沈映阳急匆匆的出门。
“阿阳，怎么了啊？”黎晏心中一跳，问道。
沈映阳的脸色很难看：“我爸不见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什么时候不见的？”
“今早起来，我没看见我爸，就问我妈，我妈说我爸昨天晚上吃完了晚饭，出去遛弯就没回来。她当时睡得早，就没有在意，然后，才发现我爸一晚上都没回来。”沈映阳急急说完了一大堆话之后，便跑出去找他爸了。
黎晏愣在原地，脑子轰隆的一声炸开，种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，变成一堆草泥马撒丫子狂奔。
然后，他直直的朝着城东方向跑去——他要去找黎九九！
说来也奇怪，平时混迹着大街小巷的黎九九，今天却不见踪迹，黎晏在城东兜了个大圈子，最终还是在垃圾场旁边的小破屋找到了黎九九。
黎九九因为昨天捡的破烂多，所以为了犒劳自己，还在睡懒觉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，便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给震醒了。
她打着呵欠慢吞吞的去开门，然后惊喜道：“啊，爸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？是有结果了吗？我没有骗你吧，我真是你宝贝女儿，你这下总该相信我了吧。”
黎晏没那么多功夫和她说这些，只是急急问道：“那个人，现在会在哪？”
“我哪知道啊，我看新闻里说是臭水沟发现的。”黎九九道：“至于是哪条臭水沟，等警察找到了你不也就知道啦？”
“你说得轻巧，说不定人还没事呢。你快跟我去找。”
黎九九被黎晏拽得一个趔趄，她有些不乐意的说道：“我才不想去呢，那么血腥的场面，我看了会做噩梦的。”
“快点，你说的那个大叔，很可能是我发小他爸。说不定现在还有救！”
黎九九懵了一秒：“沈映阳叔叔他爸？”
“对。你快跟我去。”
“哦好。”
黎晏本来的想法是带上黎九九，就能很快找到沈卓，他自己也不用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。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，证明了带上黎九九不过是从一只无头苍蝇变成两只无头苍蝇。黎九九对于岚城一点都不熟悉，原本让她带路，都能把黎晏给带到死胡同去。
最后，黎晏嫌弃黎九九碍事，就说：“你现在去我家等我，等我找到沈叔叔就回来。”
“行吧，爸，钥匙给我。”黎九九知道黎晏嫌自己碍事，也就懂事的不耽搁他了。
黎晏塞了把钥匙给黎九九，脚步匆匆的离开。
黎九九在黎晏家从白天等到黄昏，才看到少年没精打采的同沈映阳一道回来。
黎晏进了屋，立即就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凉水：“爸，怎么样了？人找到了没？”
“已经报警了。”黎晏奔波了一天，没什么精神的说道。
黎九九沉默了一下，说：“爸，你之前答应过我的。你得去上学。”
黎晏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，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脏兮兮的小姑娘，本来要开口的疑问，变成了：“你怎么又这么脏了？我去给你烧点水，你洗完澡再说。”
“……现在是洗澡的时候吗！现在是你宝贝女儿我给你安排人生大计的时候啊！”
“不是，你给我点时间缓冲，我将来是怎么生出你这么个……”剩下的词语实在是一言难尽，黎晏心情复杂、垂头丧气的去了厨房，给自己闺女烧水洗澡。
黎九九：“？？？”几个意思啊。
看着小姑娘乖乖的去洗澡了，黎晏就在厨房一边烧菜一边思考人生。
他，黎晏，十七岁，大好年华，就多了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那么脏的女儿。
操。
啥玩意儿啊。
他未来闺女要是黎九九这德性，他未来媳妇得是个啥样子？
种种郁闷的情绪，在看到洗白白的小姑娘时，化作了一声叹息——还好洗干净了不丢人，长相随他，都好看。勉强接受了吧。
“爸，你炒的菜是不是又要糊了啊？”黎九九在厨房门口探出小脑袋，小声的提醒。
黎晏回过神来，连忙去看锅里。
很快，简陋且被烧焦的饭菜送进房间，隔着一张陈旧的木桌，黎晏与黎九九相对而坐。
黎九九咽了咽口水，小声道：“爸，有什么话，你就问吧。”
“你妈是谁？”果然，在黎九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黎晏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黎九九：“……我妈不在岚城。”
“你妈漂亮不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漂亮。”
“我以后真能考上燕大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如果你不掉链子的话。”
“我以后是不是会很有钱，你说我是富二代，那我是不是某个豪门走失多年的大少爷？”
黎九九：“……爸你别做梦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眼看着黎晏有越问越多的趋势，黎九九连忙制止住过度兴奋的黎晏，说：“爸，你还是先想办法把学费凑出来吧。我捡了这么久破烂十块钱都没存上，赚钱太难了。”
黎晏这才沉默了了。
“其实，在外婆去世之前，她跟我说，在银行给我存了高中接下来两年的学费。”半晌，黎晏才缓缓开口：“但我不想用这笔钱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外婆如果早点告诉我，她还存了这样一笔钱。或许，她就不会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了。对于我来说，这笔钱是外婆的救命钱，我不想动。”那位慈祥和蔼的老人，因为没钱治病而去世，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，却告诉自己的外孙，为他存了一笔钱。黎晏心中的愧疚与伤心，可想而知。
“为什么不想用？”黎九九看着少年时的爸爸，反问：“曾外祖母至死也不肯动你的学费，你却因为愧疚而辍学。爸，你觉得曾外祖母知道了，会不会气得要锤爆你的头。”
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，她尚且在牙牙学语，爸爸黎晏会时常抱着她，告诉她她从未见过的那一位曾外祖母是如何的温柔慈祥、和蔼可亲。老人将自己认为最好的，都双手奉于少年面前，只盼他能一世顺遂，平安喜乐。
黎晏又沉默了。
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，如果我是曾外祖母，我会。”黎九九语气坚定：“我连命都不想要了，只想你有出息，你却辍学去打工。你说，曾外祖母生气不生气？”
“所以，爸，你去上学。我真的可以捡破烂供你的生活费的。”少女的眼睛，比璀璨的星光还要明亮许多，像是黎晏自外婆去世后灰暗的生命中，那一道希望之光。
半晌，黎晏感动的婉拒：“小傻子，哦不是，闺女，我还没有沦落到你捡破烂养我，生活费的事，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“你想什么办法啊？”
“不知道，我还在想。”
黎九九瘪瘪嘴，然后惊喜道：“爸，你决定了要去上学了是不是？”
“是啊。”黎晏做出慈父的模样，摸了摸少女乌黑的头顶：“为了让我未来闺女出生，我当然得努力上学考燕大啊。”
“对啊爸这就对了嘛！我相信你！到时候你追我妈，我给你当军师。”
黎晏还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不过我成绩真的不太好，我真的能考上吗？”
“当然啦！我可是从未来来的！爸你可聪明了，你最厉害了！”
有了黎九九无条件的相信与鼓励，黎晏顿时觉得信心百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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